“该死。”
裴青用力掐住她的脖颈,才终于迫使这个女人松了口,随后一巴掌摔下去。
粉嫩脸颊浮现一个鲜红五指印、报了昨日之仇的苏合熏快意至极的笑了起来。
“来吧,来,裴大人,撕破脸皮给我看看,你还有什么招数!”
那个暗中的声音低低的嘲笑了一声,裴青脸色迅速沉了下来。
“裴大人,首座找你。”外头有人喊他。
犹然不解气的裴青又狠狠的在她脸上摔了两个巴掌,拿着一块白布包在手上,瞬间被鲜血染红:“记打不记好的娘们,你给我等着。”
苏合熏冷冷的看着他走出囚室,心里思量着下一次一定要在他的脖子上开一个口子。
裴青把白布绕了两圈,塞进去,给自己做了个简单的包扎,才轻车熟路的朝着地儿去了,层层叠叠是侍卫里头,有一间雅致的小院。
离得远远的就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。
“废物!一群废物!”
“说什么防卫布署、铜墙铁壁,那刺客是怎么进到我五步之内的!”
“一个小小的春祭,我居然差点被人砍了脑袋!”
裴青推开房门,下意识脑袋一偏。
一个青瓷花瓶飞过,咣一声在身后的墙上摔得粉碎。
“首、首座,谁也不知道那女子是怎么进到你身边的。”
伏在地上的脑袋垂的几乎要触碰到地面,声音瑟瑟发抖:“恐怕哪一个环节出了内奸。”
“好,好啊,内奸。”
柳含烟怒不可遏,手里的长剑愤然斩下,几乎便要血溅当场。
她不介意那些清流名士讥讽她是个杀人无数的妖女,因为也就是背地里腹诽两句,没有人真敢在她面前说出来,曾经有一位小侯爷年轻气盛,当着她的面口花花了两句,就付出了代价,被随便找了个借口斩首示众,头颅与一排脑袋一同悬挂在皇城的城头。
可现在居然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,拿着刀要割自己的喉咙?
“行了,你消消气。”
裴青自然也不能再等下去,上前飞快夺去她的长剑:“我拉到院子里去,省的脏了你的房间。”
柳含烟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:“给我砍了他的头。”
“那是那是。”裴青把烂泥一般的监察三处处长崔承佑从地上拉起来,拖到了院子里。
崔承佑两腿直打颤,跪在院子里,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。
“起来起来,裤子都湿了,丢不丢人?”裴青拿着剑鞘一拍他的屁股。
“裴、裴大人......”
“去吧,回家呆几天。”
裴青拍拍他的肩膀:“没事,首座在气头上。”
崔承佑两腿发软:“裴、裴大人,请在首座面前美言几句......”
“赶紧滚蛋。”
裴青噌的一声抽出剑:“我真砍了啊?”
“多谢裴大人,多谢裴大人。”
捡回一条命的崔承佑连滚带爬的走了,手脚抖的厉害。
裴青提着长剑走回房间的时候,房间里白雾缭绕,如烧水烟。
他三步并两步绕了进去,雾气更浓,奋力挥开满目蒸腾水气,
屏风之后,置着一只椭圆形状的大木桶,柳含烟全身赤裸,闭目浸于桶中,那蒸腾的浓浓白雾正是来自桶中水面,光看便知水温正热,浸得人通体舒泰,她似是疲惫至极,粉颈倚着桶缘向后仰,巧致的下颔微微抬起,底下一抹粉白。
阳光透过窗柩洒下,她的脸颊一半落在阳光下,一半落在阴影里,身材浑圆、丰韵,像一只釉品很好的瓷器,正常人很难把这个如牡丹花一样开放的女人,和杀人不眨眼暗窗首座血手人屠联系起来。
“你又把人给我放了?”
“放了,你本来也没想杀。”
“过来替我擦拭身子。”
她放落浓发,濡湿的发束一绺绺垂落在后面,慵懒的靠在木桶边缘,两条雪酥酥的细直藕臂搁在桶缘,裸露出肤质细润。
“得,你自己来吧。”裴青扬了扬白布包起的手掌。
柳含烟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:“怎么了?”
“被狗咬了。”裴青撇撇嘴。
柳含烟滞腻嗓子无比娇慵:“你想玩那个姑娘就玩,这些都无所谓,但一定要给我审出点东西来,听到了吗?这小娘们可是敢往我脖子上动刀的人。”
裴青嗯了一声,倚靠着木桶,抬着脑袋想了想:“这次到底是个什么情况?”
柳含烟撩起自己的头发,细白的脖颈上有一条淡淡的血痕,冷冷道:“我只知道,他们要摘我柳含烟的脑袋。”
“想摘你脑袋的人多了去了。”
裴青笑:“我有时候都想呢,具体的说一说,我帮你去查。”
“秋水亭的?还是大幸王朝的遗族?谁知道。”
柳含烟盯着他,表情一瞬间冷厉起来:“春祭我在金风酒楼上遇刺的时候,你在哪里?”
“整个暗窗所有人只有你不在,那个内鬼不会就是你吧?”
柳含烟手上具体沾过多少鲜血没有人知道,脸色沉下来的时候便真有一股子玄之又玄的冷滞和无情。
“对对,是极。”
裴青无奈:“要不你把我逮了,我刚好也不想来你这打工,回去如意楼抱着那些美娇娘睡觉,舒服得很。”
“想的倒美!肯定又在如意楼是吧?天天翘班溜号,越来越不像话了,总有一天让你常常炮烙的滋味!”
柳含烟拧着他的耳朵,水珠沿着饱满的弧面滑落:“我娘让你带姑娘回家,这件事放心上了吗?啊?不会真要带个青楼女子回去吧?你看我娘拿不拿扫帚抽你的屁股,到时候我可不帮你!”
“我也想啊!”
裴青被她拉的头一低,看见两点落雪红梅若隐若现,缓缓的抽了口凉气,也不知道是疼得还是什么:“谁敢嫁给我这种每天把头挂在裤腰带上的人,随时随地都可能做了寡妇,哪位姑娘受得了啊?柳姨要是不放心,我随便带个姑娘回去装一装就结了。”
“你以为能瞒得过我娘?”
柳含烟从木桶里站起来,恨铁不成钢的说:“实在不行,在我们院里找一个,藏书阁的秦姑娘,喜不喜欢?我看行,人也漂亮,性子又好,要是不好意思开口,我去给你说媒。”
“别吧,你给我说媒那不是明抢,谁敢拒绝?”
柳含烟哼了一声,张开玉藕般湿漉漉的双臂,溅得一地湿滑。
“娘的,我这辈子就是给你当奴才的命。”
裴青骂骂咧咧的,但还是给她寸寸擦干净软腻身子,随后从旁边扯下雪白浴巾包在她身上,一阵梅幽之间,隐约透出潮温的肌肤香泽。
柳含烟看他认真的样子,也不忍住笑了笑,卷着丝质袍子在平日里看密报消息的巨大书桌前面坐下。
“我把你拉进暗窗,受人唾弃,有没有怪过我?”
裴青声音顿了一下:“没有。”
柳含烟叹气:“你怪我也是应该的,但这京师背后是什么东西你也不是不知道,根本就不是人啊,普通人在这里怎么活得下去呢?都是案板上的鱼肉,我其实就想多赚点钱,多往上爬一爬,有了权利,下半辈子才能安安稳稳的守着你和我娘,可我也是个女人,有时候会累的呀。”
裴青也学着她的样子叹气:“你啊,以后少杀点人吧,容易遭报应的。”
“多少人想摘我的脑袋,早就出不来了。”
柳含烟卷了一根烟草,有些疲惫的靠在椅子上:“我多杀一个人,你就能少杀一个。”
裴青沉默。
看他讷讷的样子,柳含烟噗哧一声樱唇微抿,剥下高高在上的首座形象:“今天晚上来陪我?”
“不了。”
裴青摇摇头:“我去趟金风酒楼,这件事可不能就这么过去了。”
“行,你去吧,那明天晚上来我家吃饭,我娘也很久没见你了。”
“好。”
裴青掩门出去下楼,回头看了看。
柳含烟在二楼,微微掀开帘子,朝着他眨眨眼睛,明眸含笑。
等裴青离开院子以后,柳含烟放下帘子,坐在桌子前面对着空旷的地方出了会儿神,才低声说:“你一直跟着他,裴青审那个姑娘的时候,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?”
黑暗中传来一个声音:“没有。”
“嗯。”
柳含烟点燃烟卷,一甩火柴上那点转瞬明灭的花火。
“春祭我遇刺的那段时间,他去了哪里,见过什么人,都帮我查一查。”
“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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